北冥之鱼不为鲲

我是北冥,自娱自乐,一意咕行。
怎么称呼都可,扩列随意。

【苍黑】神奇动物的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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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路人甲视角。

此篇约5000k+,请耐心看完。

下已经写完了,但是合起来比较长分两次发。




“快看——快看!”

 

耳边人的欢呼穿过海浪的喧闹声音清晰的刺入我的耳膜,我艰难的在摇晃的小船上转过身,努力稳住举起的相机——咔嚓。

 

屏幕里是一头跃然海面之上的鲸鱼。它的身体划出圆润的弧线,深蓝的浪花在它尾部的拍打下霎时碎成堆堆白雪,阳光把它矫健的身姿打成阴影映在海上——这些固然很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鲸鱼的颜色:晶莹剔透,明明形似水晶却有着天鹅绒的质感,像是头顶上蔚蓝的天穹。

 

我检查了一下照片,确认存入云盘后放下相机,冲刚刚吆喝我的人笑笑。“谢谢。”

 

他也回我一个笑。“注意一下海面。”他说。“刚刚那头蓝渐鲸颜色很深,看起来很健康。周围一定有它的同伴。”

 

我点点头,又举起相机。相机很重,我的手臂已经开始酸疼。没带三脚架让我后悔了好久,即使是时隔多年的今天,我也能想起小臂的肌肉传来可以逼疯我的酸痛,鼻尖咸腥的海水气息氤氲在空气中,又一次疯狂的刺激着大脑,让我几乎落下眼泪。

 

哦,对了,我还没介绍我自己。

 

我是个摄影师,前来拍摄一部关于蓝渐鲸的纪录片。你无需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一个讲述者。

 

——讲述一个不属于我的故事。

 

刚刚叫我的那个少年是个本地人,他叫小黑。我请他帮我寻找蓝渐鲸的踪迹。他活泼,爱说话,在当地很受欢迎。

 

清晨的薄雾逐渐散去,取之而代的是灿烈的阳光,照的人脑袋发痛。我一边心不在焉的摆弄着防水相机的镜头盖,一边听小黑给我讲他们老一辈传下来的,关于蓝渐鲸的种种传说。这些倒是可以后期配音剪辑到纪录片里。我盯着他想,思维不知道飞到了哪个地方。

 

“喂,”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不同于大多渔民,小黑的皮肤十分白皙光滑,没有半点被海风侵蚀的痕迹。“你有没有在听啊?”他问。

 

“抱歉。”我回神,下意识的攥紧了相机——我最为珍贵的财产,也是我带来的唯一一台连接云盘的防水相机。“你再说一遍?”

 

“我刚才在和你说蓝渐鲸变成人的传说。”小黑不恼,他重新坐回船舱,用那种特有的礼貌语气说:“我们这边都传,上了年纪的蓝渐鲸是可以变成人的……他们是那么有灵气又那么美的生物……”

 

我自然是不信什么鬼怪传说,但对于小黑夸赞蓝渐鲸的灵气倒是十分信服。这种鲸鱼一生下来就通体深蓝,随着年龄的增长颜色会逐渐变浅,死亡的时候会归于透明,融入海水。他们有漂亮的大眼睛,性情温顺,岛上不止一次报道过蓝渐鲸救人的新闻,他们几乎成了岛民心目中的神灵。

 

我点点头,以示自己听的十分认真。视线却在瞄到海面上一个物体时僵住,张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了?”小黑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回头看。

 

那、那是人吧!我差一点就要喊出来了。这可是远海,哪里会有人啊?我们不会刚好发现了一具尸体什么的——那可不就摊上大事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小黑,他就开心的叫起来,还冲那个人挥着手。“苍牙!来我们船上吗?”

 

哈?????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小黑的叫喊,往我们这边游过来。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他穿着一身潜水服,带着个大大的深蓝头盔,潜在海面下几乎看不到人影。小黑伸手拉他,他不理,兀自抓住船舷,有水珠顺着纤细的手腕滑落,滴在深棕色木板上洇出一个个黑点。

 

“上来呀上来呀!”小黑似乎很兴奋,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我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喔,去干什么了呀?”

 

苍牙似乎微微摇了摇头,他抬臂摘下沉重的头盔,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极近俊美之能的脸。黑发向下滴着水串,粘在线条优美的颧骨上。一双风瞳眼尾上挑,紫眸颜色很深,看不出什么波动。我曾经一度认为他是海妖,专门在远海游荡勾引岸上的美少年。不过……唉,不提也罢。

 

“小黑。”和那俊美到妖孽的面容不同,他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很淡漠,,让我想到咸涩的海水。

 

“你又接了个新客人?”他问。

 

“对呀对呀。”小黑倒是不拘束,很大方的介绍着。“这是来拍摄蓝渐鲸纪录片的摄影师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苍牙一定是转开那双从摘下头盔就未从小黑身上移开的眸子,定定的看了我好久。

 

“又在讲什么故事?”他把手臂放在船侧,微微仰着头,把脸颊露出水面。我能透过澄澈的海水看到他深蓝的脚蹼,随水波摆动着,像是鲸鱼尾鳍。

 

“关于蓝渐鲸变成人的故事喔!”小黑缩回船上,半跪在一片木板旁边。“就是岛上常说的……”

 

“又是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苍牙似乎笑了笑。“喂,你信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叫自己,几秒后才应激的答:“不信。”

 

小黑气鼓鼓的瞪了我一眼。他扭过头,生气的打开引擎。功率一下子被调到最大,船猛地向前冲去,苍牙猝不及防的被船尾卷起的浪花裹挟,手一松,瞬间被闷入水中,打了几个旋就不见人影。我伸手去拍小黑想提醒他,他不理我,只是暴躁的把船转了个方向,往岸驶去。

 

“不拍了不拍了!”他嚷嚷着。“明天再出来一次!”

 

“苍牙……”

 

“谁管他!他水性很好的,让他自己游回去!”

 

 

 

小黑的火气没有持续多久。我回到了暂住的宾馆,洗了个澡,就接到小黑的电话。他问我要不要出去逛逛,熟悉一下这儿的风土人情。我才刚刚来到这个淳朴的小镇两天,自然非常乐意接受他的要求。

 

“看这儿。”小黑就像是个导游,走在前面尽职尽责的介绍。“这是琳的海饰品店,每到旅游旺季都会有很多人。”显然,现在不属于什么“旺季”,因为店里的人寥寥无几,我看到美貌的老板娘撑着下巴坐在柜台后面,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几件饰品。

 

“呀,棉花糖!”小黑刚准备往前走,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我远远地能听到他对老板说要做的大一点,不觉笑出了声。小黑性情温和开朗,在岛上大家几乎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我不惜开出高额价位选他做导游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倒也真是小孩脾气……这么大人了,谁会爱吃棉花糖啊?甜甜腻腻的……

 

我这样想着,忽然听到一声轻笑。而这声笑显然不来自于我。我警觉抬头,扫了一圈,目光在触及拐角的一抹黑影时定格——是个人,准确的说,是苍牙。

 

苍牙有半个身体都隐在阴影里,他的五官轮廓很深,却被光影的交界笼上了一层纱,让他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不少。他看着小黑,却像是在对我说话。“真是小孩子脾气”。他说。

 

小黑这会刚好从摊主那儿接过棉花糖,一蹦一跳的回来了。他比我敏锐,只一眼就看到苍牙,他吧嗒吧嗒跑了两步把棉花糖凑上前,脸颊埋在他颈窝蹭蹭,说你怎么来了。小黑身上有股奶香味,平时在海上不太明显,但是到这种喧腾的集市就可以闻到。我现在即使离他半米远,也能嗅到那股味道。

 

“刚好碰到。”苍牙回答。他很努力的在躲那一大团棉花糖。

 

“一起逛嘛?”小黑跑到路中央。苍牙没出声,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我彼时正在看一件橱窗里的衣服——蓝色水袖,腰侧缝细细密密的纹样,样式简单,但美得像是仙女的衣物。它的价格也不低,是我绝对负担不起的。我暗暗吐了吐舌,拿起相机对着橱窗拍了一张。

 

在街上走了一圈,已经是华灯初上。这座小城还没有安装路灯,道边都挂着纸糊的灯笼,透出暖橙色的灯光。小黑还在吃那个巨大的棉花糖,苍牙凑过去舔了口,被小人瞪了一路。我咬下一颗丸子,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的说这儿倒真是民风淳朴。

 

“是啊是啊。”小黑又扯下一长串糖丝,把整张脸吃成一团花。“我超喜欢这儿的!不然也不会申请来这里——”

 

“你不是本地人?”我一直以为小黑是土生土长的小镇人。

 

“我是志愿者啊。”小黑终于吞掉了一整个棉花糖,拿着竹签找垃圾桶,伸手问苍牙有没有纸巾。他的语气像在拉家常,吐出的话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你看到的这些蓝渐鲸,都是被偷猎者漏过的生物。我们见过被割下鳍扔入海中的鲸鱼,还有遍体鳞伤尸检时挑出二十一颗子弹的鲸鱼,甚至活体宰杀直接把骨架扔下用来吸引鲨鱼的蓝渐鲸宝宝……意外死亡的尸体不会消失,所以……”

 

他到底还是没说下去,埋了脑袋,双手微颤着攥紧那根可怜的竹签。苍牙替他补充完整。“当地的居民虽然十分厌恶这种行为,但还是有几个人会受不住诱惑,去吸引蓝渐鲸。它们太单纯了,只要看到岛上居民常用的小船就会游过来,正好一网打尽。”

 

我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僵了半天之后把视线转开,扬起夸张的笑,用刻意装出来的声音打破死水般的空气:“你们看,那边有小丑表演!”

 

他们都转了视线。我暗自松了口气,也走两步跟上。身为摄影师,说没见过偷猎场面是假的,但是我做不到像小黑一样,面不改色的说出如此血腥的场景。不是司空见惯,就是残忍异常——而绝不是后者。小黑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如此……该怎么说呢?阅历丰富吗?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天边刚好炸开一朵烟花,把黧黑的夜幕撕开一道血红的裂口。小黑的黑色碎发被风吹起,蹭过他细腻的脖颈。他就衬着这朵烟花转身,倚着身后斑驳的光,对我说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我们要再出去一趟。

 

我现在还记得他那笃定又冷静的语气,像是岸边伫立的灯塔平静的发出明光。

 

 

 

我们第二天都起的很早。我浪费了半个小时去连上照相机和我的云盘。这样我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会即时传输到我的笔记本电脑上。这是必要的防范措施,即使我的相机完全防水,也不排除它落入海中找不回来的可能。

 

等我出门的时候小黑和苍牙已经在外面等候了。苍牙还是摆着一张脸不说话,小黑倒是笑的很开心——似乎昨天那场对话完全没发生过。还是昨天的那艘小船,我问他三个人会不会出问题,他撇撇嘴说让苍牙跟在船边游就行了。我一开始以为这是玩笑,等看到苍牙穿好全套的潜水装备时才觉得事情不对:这家伙还真打算游过去吗?几十公里呢!

 

苍牙伸手去揉小黑脑袋,完全无视了我惊悚的表情。小黑催着我赶紧上船,发现我站在原地不动之后好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要游吧?去练习潜水而已啊。他是我们这儿数一数二的潜水高手呢。”

 

果然到了目的地苍牙就跳下了海,半天也找不见他的影子。我放宽心,举起相机开始拍摄起来,小黑侧倚在船上睡觉,脸上盖着苍牙的蓝外套。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如小黑所说——是个难得的好天。

 

这天这海几乎迷晕了我,所以我当时一定是做了一件错事,可是是什么呢?是看着船飘到了深海(这很好辨认,因为海水变成了蓝黑色)而不提醒小黑;天边虽然汇聚起了乌云但觉得没什么要紧;还是没有告诉他苍牙已经许久未在周围的海域冒头了?

 

在我发现天边的卷云不知何时被黑暗涂抹殆尽,远处的海面上耸起暗色的浪团时已经太晚了。我推醒小黑,焦急的向他描述发生的一切。他一咕噜爬起来,脸色却骤然变暗。我看着他跑向船边,以为向来冷静的少年要落帆回返,但他只是伏在杆上,放声大叫起来。

 

“苍牙!苍牙回来!苍牙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尖利异常,混着风暴狂怒的声音,像是幽灵的哀嚎。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风声,但它居然逊于小黑此时此刻的声嘶力竭。我知道苍牙很重要,但我没想到他这么重要,甚至小黑愿意耽误宝贵的求生良机去呼唤他——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我只听到了这一声呼喊。因为远处高达几十米的浪花轰然袭来,把小船重重的卷起又摔下。遗言被尖叫代替,被海水吞噬。我吞入满口咸涩的海水,想起血液也是这个味道。我以为船体会分崩解析,但是没有,它只是发出令人恐惧的格格声,好像是代替我说出最后的话——

 

“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我会游泳,但是再好的游泳技术在暴怒的海洋面前都不值一提。我拼命的向上伸着手,五指曲张,感受到的却只有压在身上的重负。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活埋,被一铲一铲的泥土压住,却全无挣扎的机会。眼前是混沌的黑,已经出现星星白点,我明白那是缺氧的前兆。

 

然后手背感受到空气的凉意。我突然冲出黑暗。

 

我从水里拔出自己的脑袋,才有功夫细看。刚刚的乱抓使我意外的扒住了小船一侧,风裹挟着水珠拍打在我的脸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那么热爱呼吸的感觉。

 

但是小黑呢?劫后余生的欣喜被立马消除,取之而代的是满满的恐慌与害怕。依我现在的水平,肯定无法下去救人。我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小黑生在海边,他一定会游泳的,他肯定不可能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死啊!

 

我拼着最后的一口气爬上船,喉头一酸,突然开始呕吐,而且边吐边哭,满面是泪。等我呕不出来了就干呕,总而言之,一样的胃酸翻涌,一样的头晕眼花,一样的难受。我等一会就去看看海面,但我一直看到乌云散去,风暴消失,海重新变得风平浪静,金子似的阳光把海面映的波光粼粼,我都没看到小黑的影子。

 

我觉得过了很久,也许是一个世纪。

 

然后远处翻起小小的浪花。

 

潜水员抱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逼近。他的氧气瓶掉了,残留的管子像条死蛇垂落下来,潜水镜也有明显的裂痕。小黑看起来苍白异常,但还有力气和我挥手眨眼。苍牙没让我拉,自己单手一撑,轻捷的上了船。他的出水动作很优美,像是被水托起而上。小黑被他好端端的护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似乎又睡过去了。

 

苍牙的声音还是很哑。他说小黑没事,在我这里。

 

我想开口答还用你说吗,快还给我,但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出来。

 

太好了不是吗。

北冥的瞎bb:我这几天没更新就搞这个小妖精和活动去了xd活动的大纲和各人负责的部分已经定下来了,顺便问问你们想看我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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